
张春岭在网络的江湖里,我自称清静。
网友们调侃说像是一个隐居深山的道长的名字,许多网友也据此推断我喜欢老庄哲学。
其实在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里,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中,我的心里只是向往着一份清幽静远。
我喜欢清静,用时下时髦的一个字形容就是“宅”。
喜欢在书斋里静思己过,不论人非。
作为一个读书者和教书者,始终背离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准则。
也曾经到过西子湖畔,才知道西子湖已经不是一个可以静坐发呆的佳处,不收门票的西子湖,人多的像是农村的庙会。
游客摩肩接踵,汹涌而来,将西子湖的那份温婉绰约冲击的荡然无存。
看来“钱塘自古繁华”,而今尤甚。
动身前曾经想安坐于断桥边,静观粼粼的波光,抑或泛舟于三潭映月旁,聆听闲适的桨声,但这些愿望都落空了。
今天的西子原来如此的外向,如此的浓妆!去凤凰古城吧,找寻《边城》的宁静,但是读了陈忠实的《再到凤凰山》,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了沈从文式的古朴静雅;那就到丽江古城吧,去过的朋友说,那里的游人几乎踏碎了城中的石板路。
于是,我回归了。
单位的办公楼翻建,校长给了我们自由的选择办公地点的权利:看到哪间房子空着你就占。
我选择了一间阴面的不足十个平方的小屋。
置一桌、一椅、一书橱,养草竹一盆、吊兰一挂、太阳花一束,挂书法一幅,上书“上善若水”,再泡上绿茶一杯。
于是我便在这间斗室里栖身了。
小屋挨着楼道的一侧没有窗户,关上门便有一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况味,安静而少人打扰。
透过门,偶尔传来隐隐的学生晨读的声音:“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这散发着文化气息的声音如天籁一般,悦耳怡情。
此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这琅琅的书声,反而让小屋溢满了宁静。
此情此景,适宜开卷。
于是读张岱的《陶庵梦忆》,读沈梅逸的《浮生六记》;读林清玄的禅意散文,读刘震云的社会小说。
处其间,无丝竹之乱耳,有案牍之劳形。
工作虽然很累,但是一进斗室,便将心灵交给了这一片宁静的空间。
于是拿起笔,写下几行性灵的文字,或诗或文,可长可短。
没有发表的目标,只有怡情的意思。
记录下自己养的一盆杜鹃花的生命历程,写写自己骑着单车出行的感悟,渐渐地,在这个四季没有阳光的小屋里,常觉得有一米阳光,在缓缓地流进,流进我的心里。
前几天去北戴河,已是仲秋时节。
北戴河已经摆脱了夏天的繁忙,显得异常的清静。
走在金山嘴的街道上,像是走在阿尔比斯山的一个小镇上。
原先不宽的街道显得宽阔了不少,只是偶尔驶来一辆出租车或是公交车。
道旁的松树依然苍翠,风过处,抖落下根根金黄的松针,簌簌落落地。
银杏树的叶子金黄金黄,辉映着秋日透明的阳光。
路边的草丛里,各种昆虫在举办本年度最后的一次演唱会,有独唱有合唱。
一切是那样的静美,静美中又蕴含着丝丝的落寞。
喜欢此时的北戴河,她远离了拥堵和嘈杂,显得静谧而安然。
在被松柏荫蔽的人行道上踽踽独行,安静地品味着街边的秋色,街旁铁艺的休闲座椅上落着几片白杨树的叶子,看去像是一幅法国印象派的油画。
松树的枝桠间漏下一丝丝的秋阳,一闪一闪的,不时地温暖着心灵的岬角。
此时隐隐地听到了东边涛声,觉得喧嚣是那样的遥远,觉得风景这边独好。
其实生活里的景致不一定是著名的景点,而是契合心灵的一点色彩,一条街道,一段路程。
走着,走着,起了胡兰成写在张爱玲婚书上的那几个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说实在的,我不羡慕政治家的短暂的风光,也不羡慕成功商人的金色的辉煌,我只愿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搁置下自己的心灵,过着这样静好的日子,也愿意世界永远这般宁静,这般静好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