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这一生虽然基本与音乐事业无缘,却也疯狂的爱过音乐,至今闲暇时或愉悦时也会静静的倾听美妙的歌声或音乐,刀郎的歌曲可能和我的精神气质更接近,于是他沙哑、沧桑且极具磁性的歌曲就成了频频冲击我耳膜的艺术精品。
2002 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越听越痴迷,越对“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产生疑问,二路汽车咋就停靠在八楼。
后来才知道八楼是乌鲁木齐的一个地名,1958年建成的昆仑宾馆,因八层楼高曾名震西北,当时绝对是地标建筑,这个区域也就有了八楼的地名。
这和石家庄的一宫很像,一宫不是因为楼高而是影响大。
都是那个时代的标志性建筑,都曾经是城市里一道独特的风景,都在几十年的时间内处于不可替代的地位,所不同的是乌鲁木齐被称为八楼的昆仑宾馆经过六十多年的不断完善,依旧承担着自治区国宾馆的重任,而石家庄一宫已经在二十年前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兼具会议、演出、会展、培训、接待、健身、餐饮等功能的人民会堂和人民广场。
又经过二十年的提升改造,人民会堂、人民广场以及北部的长安公园已经有机的融合在一起,成为石家庄城市核心区域永远不可复制的生态、文化、娱乐中心,成为几代人承载着梦想、荣光、期冀的精神胜地。
建筑变了风景变了,唯有广场上依然雄伟挺拔的毛主席像还矗立在原地。
石家庄市第一工人文化宫是全称,在我们嘴里就是一宫,因为二宫、三宫都不如一宫规模大活动多有影响而导致许多人都知道一宫,而忽略了其它文化娱乐场所,其实那个时代的石家庄虽然城市不大,市民的业余文化娱乐活动还是挺丰富,二宫、三宫、体育场、青少年宫、新华书店、八一俱乐部、铁路工人文化宫等,此外还有众多国营大厂的职工俱乐部,但是若和处于鼎盛期的一宫比起来,那还得说一宫才真正是当时石家庄职工和市民的文化和精神乐园。
那时候公交车也和乌鲁木齐拥有八楼公交站一样,石家庄最重要的东西向道路中山路上也有一宫公交站,如今也随着大形势改为人民广场站,一宫似乎在眼前消失了。
时过境迁,可是在许多人的记忆里都抹不掉一宫曾经的影响力,不可多得的地理位置,林木繁茂的绿化植被,闹中取静的周边环境,苏式风格的主体建筑,还有布局合理且井然有序的篮球场、电影院、大礼堂、游泳池、旱冰场,还有舞厅、阅览室、培训部、书画展厅,更有丰富多彩的歌咏比赛、舞蹈比赛、篮球比赛、摄影比赛等,它们对于刚刚迈入社会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丰厚无比的精神盛宴,也就成了我这个毛头小伙子心中的文化圣殿,一宫以及一宫周边就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理由也不复杂,这里有文化有朝气洋溢着青春的力量,用现在的感觉来说,就是能看到美好的希望,能感受到一个城市蓬勃向上的朝气。
那个时候,杂志和报纸火得一塌糊涂,如今的社长、总编看见那红火劲儿会气得吐血,那时我就是最忠实的读者,尤其对新杂志简直是如痴如醉,一册到手不吃不喝也要看完,不像现在人们都在看手机看网络,那时是中国传统媒体最辉煌最成功的时期,我就是读书热学习热最忠实的参与者,连杂志哪天公开发售都了如指掌,《大众电影》是美女如云,《中国青年》是积极向上,《读者文摘》是内容丰富,《青春岁月》是每期必买,《流行歌曲》是本土骄傲,《南风窗》是时髦前卫,当时觉得《十月》《收获》《人民文学》简直太崇高太伟大了,而《故事会》又略显肤浅,每到杂志发售时间,如果棉六东门的报刊亭没有,就会赶往一宫的报刊亭,有时直接就去了一宫,就是和爱妻的第二次约会都是定在一宫的报刊亭前。
还真不是我附庸风雅,更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读书,而是大环境大气候在推动着社会风尚和人生价值观在不停的向前向上。
而一宫在服务职工、服务社会、服务工运事业的宗旨下,确确实实是为广大职工和社会提供了健康有益的活动场所,把石家庄市第一工人文化宫办成了职工和市民的学校和乐园,至今许多人说起一宫还是满满的美好回忆,可见那时的一宫在来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崇高地位,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大多数人依然禁不住感慨万千。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中期的十年,一宫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甚至人生的许多第一次都交给了一宫,第一次看书画展,第一次进阅览室,第一次看音乐会,第一次参加兴趣培训,第一次冲洗彩色胶片,高中毕业后第一次重新走入课堂,也是在一宫。
那时倒不是受读书无用论的流毒影响,而是各种机缘凑在一起稀里糊涂的就高中毕业了,一是学校高二时取消了文科理科分科,这对于严重偏科的我来说无益于是当头一棒,数学、英语、化学、物理就相当于没学,就凭着语文、历史、地理的微弱优势上大学几乎不可能,于是选择了彻底放弃,骚动的青春不能虚度,阅读课外书迅速弥补了真空。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作为家中长子的我,也应该为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而工作,城中村已经掀起了兴建二层楼房的热潮,上学总是要花钱的。
那时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大地,新思想新观念也是风起云涌,港台文化正如日中天,港衫、费翔、蛤蟆镜,港风、台味、喇叭裤,外面的诱惑太多太疯狂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冲出围城的我已经重新感觉到学习的重要。
工作不到两年就意识到青春不能再任意挥霍了,必须要重新开始学习深造。
也忘了是在哪里看到中国书画函授大学第一期开始招生的信息,平时喜欢写写画画的我终于有了再次成为学生的机会,咨询报名处就在一宫的二楼,应该是在1985年的夏天,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一宫的办公区域,办理手续的人就是市文联的王生义老师,后来杜丙申老师、吴守明老师都曾经在一宫给我们上课,名字叫函授大学还是有许多面授的机会,那时的办学机构要比现在朴实敬业的多,也是一宫的金字招牌更具有号召力和影响力,大家都不想毁掉一宫的品牌。
如果说八十年代的一宫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巨大影响,那么九十年代的一宫则对我女儿的人生同样是举足轻重,她的第一个素描学习班也是在一宫,如今她已经是一所大学教油画的美术教师。
那个年代全社会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石家庄的撞击反射式综合改革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造纸厂马胜利承包制如日中天,第一塑料厂张兴让“满负荷工作法”誉满全国,石家庄的环宇电视、维力饮料、华北制药、光明肥皂、明星摩托都给这座城市带来荣誉和品牌,位列中国城市改革排头兵的石家庄到处都能感受到奋发进取和只争朝夕的城市精神,而地处城市核心区得风气之先的一宫就成为一座城市发展进步的缩影,一宫附近是市委和市政府,还有最全的新华书店,最高的燕春饭店,最火的天府大酒店,最美的长安公园,最热闹的解放路商场,满足了衣食住行之后的文化生活,职工和市民的学习娱乐,最潮最大最美的一宫都能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连续好几年我的业余生活就总是在围着一宫转,因为它不但是城市地理中心更是文化中心,同时也处于时尚前沿,那时的我是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用现代的话来说还是闷骚型的。
文艺青年不能没有标志性的港衫、吉它、录音机、卷毛头,性格内向和性格外向有时候会很模糊,表面沉静如水的闷骚青年往往心里奔涌着的是波澜壮阔的热血。
录音机流淌着费翔、齐秦、张蔷的歌曲,卷毛头也很容易就实现了,当拥有了一把红棉吉它之后就需要跟着专业老师学习了,那时候只要你上进好学肯吃苦一宫没有满足不了你的,于是就在一宫参加了秦川吉它学习班,业余时间背着吉它招摇过市也觉得挺风光,除了上班就是写生、画画、练琴,完成函大作业,骑车到处溜达,也算是无忧无虑快乐至极。
三十多年过去了,秦川在石家庄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而我已经三十年没有摸过吉它了,琴已经老了,人也是两鬓染霜却依然激情澎湃,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五十多岁的我至今还是没有成熟起来依然喜欢特立独行。
半年前陪着小外孙去金宝贝上课,舞蹈老师教的动作他学会了就练地板动作,老师很惊奇就问,你跟谁学的?小外孙说姥爷,老师更加惊奇,你姥爷多大岁数?还能教你地板动作?如今二十多岁的小老师哪里知道那个年代的事情,存在代沟也是必然,三十多年前美国电影《霹雳舞》在中国风靡一时,记得这部电影也是在一宫看的,热血沸腾之后就是如痴如醉的模仿,并很快在一宫参加了霹雳舞培训班,还购置了霹雳鞋、霹雳服,到了也不能跳一段完整的舞蹈,倒是几个地板动作练习的炉火纯青,可能是身轻如燕的原因,三十年后仍然能让小外孙觉得很好玩。
仅仅是学过霹雳舞,盖因它的青春勃发和活力音乐,却对舞厅之类的娱乐场所惟恐避之不及,一宫那时的舞厅、旱冰场、游戏厅都很又名,我却从来不涉足这些地方。
如今必须要感谢无处不在的天网计划,更要感谢荡涤污浊的扫黑除恶行动,这年月明着使坏撒野的人不多了,因为犯事难逃遁,用键盘侠当隐身衣的坏人却越来越多,因为造谣生事成本极低,打击力度有待加强。
三十多年前一宫独特的地理位置,丰厚的商业利益,错综复杂的时代背景,引得石家庄各路豪强竞相逐鹿一宫,斗狠耍横,搏杀火拼,再加上众所周知的原因,那个血腥那个疯狂,简直比风靡一时的电视剧《征服》还要惊心动魄。
不想招惹是非,不想引火烧身,但并不标志着懦弱怕事,哪个青年不是一腔热血,喷涌错了地方就纯属是莽夫,就算不得真英雄,尽管我的笔名就叫鲁莽夫。
还是在一宫前边的中山路上,九十年代的石家庄贼患猖獗,暗偷明抢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抑恶扬善,石门捕鼠犬单身和新疆小偷打斗却从来没胆怯过,甚至石门捕鼠犬的网名都源于那个时期,青春的骚动和正义的力量要适时适度。
那个时候的一宫,安静的时候也真是安静,到了夜晚或节假日就会吸引来无数的俊男靓女来这里释放青春,灯光球场、旋转舞厅、大片首映、明星演出,都能让一宫瞬间变成人的海洋。
还有一件事也必须提到一宫,那就是新中国第一张彩票就诞生在这里,1元面值的中国社会福利有奖募捐券的出现迅速在中华大地掀起彩票狂潮,彩票开奖就是彩民们的狂欢日,那种期待,那种兴奋,那种唏嘘,那种不甘心对我永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因为我与生俱来对一切涉赌活动都是坚决抵制,以至于这辈子活了五十多岁竟然与麻将、彩票、打赌从无关系,我常随缘却也意志坚定。
正是青春最好的时间,许多的事情都和一宫在有意无意的发生联系,就是后来遇到闲暇或节假日也都会选择去一宫看看,去长安公园看看,去地下的春华书城看看,也总能勾起曾经的记忆,那个朴实无华的一宫已成过去,它承载着这个城市几代人的集体记忆。
人上了岁数,总有人说,想记住的记不住,想忘记的忘不了。
这辈子已不经意的忘掉了许多东西,可是关于一宫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觉得处于重新复兴关键时期的石家庄依旧需要这样一个凝聚城市精神,体现城市风采的职工和市民之家,产业兴城已经是大势所趋,产业工人和城市民众都迫切需要这样一个公共场所,无论从政治角度,从文化传承,从市场需求都迫切需要新一宫重新崛起在石家庄。
这几天我的城市石家庄处于五天静默期,市委书记张超超和市长马宇骏正带领1100多万市民在与新冠病毒进行殊死搏斗的同时创造社会财富,而我在千里之外却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一个在静默中创造崭新世界,一个在骚动中回味陈年旧事。
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说我有一个梦想,草根代表石门捕鼠犬,也有一个建议,时不我待时不再来,趁着那些有经验、有热情、有干劲的人们还没有退休,园石家庄人一个新一宫梦。
2022年11月22日于正義堂